文玩核桃：掌旋日月，时光倒流

“玩”这个字，在中国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内是贬义，语言中就能表现出来，比如：成语中不乏“玩物丧志”、“玩世不恭”等词。然而，玩跟玩之间却有天壤之别。老北京人口中所说的玩，带有把玩、赏玩之意。满清时期，旗人玩物的风气很是盛行，涉猎门类繁多，包括各种花鸟鱼虫、猫狗、印章、字画、古玩，等等。甚至有人说，八旗子弟与一般官宦子弟最大的不同，就在于会玩。

　　玩物的风气沿袭至今，囊括的门类更多，玩的人也越来越多，基本呈以京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态势。然而玩归玩，玩的更高或更深层面的东西，却是一般人难以领悟的。真正的玩家抽得浮生半日闲，静下心来，琢磨自己喜欢的东西，心性趋于平和，心境趋向恬淡，人生能有这样的境界不容易，能参透这层“禅意”的玩家更是少之又少。那么，现在的京城人士爱玩什么，又是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在玩呢？为此，笔者走访了几位地地道道的“京城玩家”。得到的结果竟然惊人地一致，若论当下的文玩物件，当以“核桃”为最。但是这文玩核桃，跟普通用来吃的山核桃却并不是一回事儿。

　　小小核桃藏乾坤

　　“核桃”，又叫“掌珠”，据传，起源于汉隋，流行于唐宋，盛行于明清。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盛传不衰，形成了独有的中国核桃文化。在京城里的核桃玩家里，刘建军和赵耀二人应该算是小有名气。他们因做客收藏大家纪连海的节目，在节目里聊核桃、聊玩核桃而被众多玩家熟知。

　　一个炎热的午后，笔者有幸拜访了他们自己的核桃店铺——“易核缘”。踏进店铺，玻璃柜子里铺满了大大小小、颜色各异的核桃。在我这个外行人看来，这些核桃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，但店家却像介绍朋友似的介绍着这些价格不菲的珍品：“这对儿叫闷尖狮子头，一对5万元左右，颜色深的这一对至少有10年以上历史了。”建军和赵耀都是老北京人，说话很直，不张扬，有种内敛的韵味儿，像店铺中那面设计成老旧模样的墙。正是在这里，笔者上了一堂价值万元的文玩核桃课。

　　笔者很好奇，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核桃怎么就成了文玩界的翘楚呢？

　　建军说：“老北京城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，‘贝勒爷手里三样宝，扳指核桃笼中鸟！’为什么这三件宝中，现在以核桃最受宠爱呢？这得上述到清朝。想当初，乾隆爷特别爱玩核桃，你想想，皇帝爷都这么钟爱玩核桃，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，手里的‘抓挠儿’物件可不都要竞相以核桃为荣么？乾隆曾经还专门为核桃作过一首诗，‘掌上旋日月，时光欲倒流。周身气血涌，何年是白头。’这首诗将核桃的玩法、妙处写得非常到位。两颗核桃在手里来回揉捏，如同在掌中旋动日月，揉动核桃又能活络周身气血，益寿延年。我想，除了承袭下来的玩核桃风气外，这首诗也写出了如今玩核桃能够在文玩市场脱颖而出的原因，因为它最能体会到盘玩的乐趣，有意蕴，且简单易上手，还有健身功效。”

　　玩核桃，不如说是养核桃

　　说到核桃，建军慢慢打开了话匣子，就着店里的成品，将四大名品核桃——“狮子头”“官帽”“公子帽”“鸡心”的品种、品相、品质和形状，一一详细地为笔者作了介绍。玩核桃，虽然从皇宫里兴起，但真正将核桃玩成宝物、玩出彩的还是民间。什么样核桃能上手揉，揉了以后能包浆上色，什么形状的核桃能成为上品，什么样的核桃不值得玩，这些个规则和标准都是在民间形成的。

　　听完他的讲解，笔者觉得，与其说是玩核桃，倒不如说是养核桃来得贴切。这核桃经长期把玩，内仁儿反油，外部经油脂、汗水的浸透，才能浸润如玉，手感也才能如玉般温润，散发着像红玛瑙般宝石的光泽。而且最少也得盘上八到十年，才能包浆完美，碰撞之声如骨如牙，金石之响，色泽细腻如玉。

　　眼下，玩核桃的妙趣，经过宣传，已经被许多人认可。有人单纯为了修身养性，有人把手里揉着一对包过浆的枣红色核桃，当做一种风雅和派头，有人收藏品相好的核桃以求升值。于是，那些有点年头、包过浆、色泽好的核桃便成了众人追逐之物。建军一边用毛刷轻轻刷着核桃，一边开玩笑似的说：“但凡玩核桃之人，必有一段难忘的求核之事。我们也不例外。”

　　确实，掷八万元购入一对核桃，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，的确是一段颇为传奇的经历。

　　几年前，他们认识了一个年级相仿，家庭环境比较好的玩核桃之人，手里有一对色泽红润、纹理漂亮的核桃。正是这对核桃，勾起了二人前所未有的占有欲。赵耀说：“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让我满意的核桃。我查过，这对核桃年头在一百年以上，产于光绪年间。经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残缺，是非常难得的事情，况且，不管从尺寸还是品相来说，这对核桃都堪称佳品。这种核桃，能碰着就算是非常幸运的了。”

　　就像见了一位貌美的姑娘从此对其朝思暮念般，二人为了让对方愿意出售核桃，能想的办法都想了，甚至认识后一起吃饭、喝酒、出去玩。还好最终，他们的这股蛮劲儿打动了对方，终于忍痛同意出让核桃。

　　小心“吃药”

　　然而，并不是每次购入都顺利。每个核桃玩家，或多或少、或深或浅都有“吃药”的经历。所谓“吃药”，那可是文玩界的专业术语，特指被人坑骗。说到“吃药”，建军、赵耀这哥儿俩刚入行的时候，也是经历惨痛。那会儿他们才刚玩核桃没多久，每天平均花一万块钱到处听文玩专业课，同时张罗着准备一个镇店之宝。不久之后，他们相中了一对包浆堪称完美的核桃，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才说服玩家以高价忍痛割爱。谁知没多久，一位高人却指出，这对核桃是假的，并且提出了一个让他们毫无反驳之力的问题：“玩了这么久，包浆这么完美的核桃，怎么可能一点磕损都没有？”

　　是呀，玩了这么久的核桃，怎么可能是这么完美无缺的样子？

　　听到此，笔者不禁好奇，初玩者在选购核桃的时候，怎样才能避免上当，物有所值呢？

　　赵耀说：“最主要的是不能有贪图便宜的想法，当前社会的人，都猴精猴精的。其次，就是在选购新核桃的时候，切记一定要闻、看，闻是闻有没有双氧水泡过的味儿，看是看核桃上有没有细小的虫眼。再次，选购的核桃皮质一定要有润的感觉，如果是选购玩了有些年份的核桃，一定要注意颜色，正常玩出来的核桃应该是漂亮的酱油红色或者枣红色，更古老的核桃，摇起来会感觉核有破碎感。

　　手串和葫芦

　　除了核桃外，手串和葫芦也属当前文玩中较受追捧的主。小小一串橄榄核的手串，便分南工、北工等多种讲究。葫芦也有印花、制模等多种玩法。若不是深入走访这些不显山露水的玩家，笔者还真不知道，文玩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，喜欢文玩的人竟然如此之多。

　　多年玩文玩的老北京人张维说：“以前的北京生活节奏慢，老北京人聚在一起，遛鸟、养鱼，各种玩法都有，现在生活节奏加快了，有人说‘北京土著’文化正在离我们远去，其实并没有。”